酸毛看電影 劉毛毛的電影筆記

說真的，在欣賞本次金馬所策劃楚浮專題之前，我對於楚浮的電影印象一直都只停留在《四百擊》跟《夏日之戀》，頂多再來個《兩個英國女孩與歐陸》或是《槍殺鋼琴師》。但後面兩部其實內容我早已忘得一乾二淨，幾乎形同於沒看過。而金馬影展今年精挑了八部楚浮的電影做經典重映：《四百擊》、《夏日之戀》、《野孩子》、《兩個英國女孩與歐陸》、《巫山雲》、《鄰家女》、《日以作夜》、《最後地下鐵》。目前一路看下來，都還沒有讓我感到失望或是覺得無趣的作品。我突然發覺在法國新浪潮電影史上，原來楚浮某方面來說可以算是最平易近人的一個導演了，而且他同時也是個會自導自演的電影導演。但楚浮在銀幕上的鏡頭很低調，特寫鏡頭幾乎很少見，臉部容貌於我而言算是糢糊，但可以看出楚浮很有紳士味，身形清俊。在我很喜愛的《野孩子》一片當中，楚浮的醫生角色形象特別讓我印象深刻，穿著復古西裝禮服的樣子很是迷人。

而今晚欣賞的《日以作夜》，幾乎可說是楚浮寫給電影的一封情書。Day For Night，意指利用白天拍攝電影中的夜景，也暗示電影與真實人生的奇妙轉化。楚浮在片中直接就飾演一位電影導演，描寫他在執導一部電影當中，所遇到的許多酸甜苦辣的大小事。只見他周旋穿梭於製片、演員、設計創作伙伴、劇組工作人員、家屬、影迷及影評人之間，描繪出電影與人生的各種樣貌，以及藝術工作者的專業和創作力，並且穿插著生活和藝術的困頓與挫敗，還有電影人及圈外人價值觀迥異的矛盾之處。

說來這一次金馬的楚浮專題當中，「巫山雲」可以說是我最期待的一部。以前從來不知道楚浮有這麼一部作品，而且還是法國的不老女神伊莎貝艾珍妮一鳴驚人的演出之作。光是看到金馬場刊上所登出的劇照，我馬上就決定今年的金馬我一定不能錯過這一部！穿著十九世紀古裝華服的二十歲年輕的伊莎貝艾珍妮，能不看嗎？而且她的演技之好，害我在看巫山雲的大銀幕的時候從頭到尾都給她到好感動！

伊莎貝艾珍妮演出法國大文豪雨果的女兒愛黛兒雨果為愛癡情而瘋狂的顛沛流離的一生，愛黛兒為了一心一意追求浪漫不妥協的愛情而極力逃避家族姓氏所帶來的巨大壓力，獨自遠渡重洋到英國去尋找她迷戀的英國軍人。但對方卻並沒有看重她的癡情，最後只落得令人唏噓的下場， 真人真事改編。我覺得伊莎貝演出之厲害的地方，就是把愛黛兒這個角色的瘋狂愛戀的行徑表現得絲絲入扣，層次分明。明明愛黛兒的迷戀行徑在現代女性的眼中看來，真的是太不為自己跟家人著想，一整個只能用癡傻及愚蠢來形容。但一路看到最後，當她所深愛的軍官出現在她眼前喊她的名字，愛黛兒卻把軍官當空氣般地從他身旁經過。這時候我才發覺，愛黛兒迷戀的其實已經不是軍官這個人，而是關於愛的感覺，關於愛的忠誠。愛黛兒在愛的過程當中，不斷地書寫，不斷地記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自欺也欺人。原來事實已經不重要了，她所記錄的是那個關於愛的精神與過程，以一種病態的迷戀與執著投入這個愛的旅程。如此瘋狂的愛，包裹在一個古典的年代，一個柔弱的身軀裡。雖然柔弱，但精神卻是固執且堅強，為愛走天涯，燃燒到最後走向虛幻的空洞。崩潰之後，從此在自己的夢境重生。

一個曾經是逗馬宣言的創始元老的丹麥導演，因為很喜愛美國西部片，所以他也下海拍了一部屬於自己的西部牛仔電影。而且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個丹麥男子在丹麥戰後離開了自己的家園，來到美國西部努力打拼，七年過後終於好不容易可以接來自己的妻兒一家團聚，本以為就此可以在新大陸落地生根，沒想到因為老婆太正引來陌生人的垂涎，十歲的兒子因此被殺害，美麗的妻子被姦殺。於是喪失摯愛的丹麥男子走上復仇之路，決定要來個血債血還。

聽起來就是個很老梗狗血的劇本，而且像這樣子純粹就是一直殺一直殺殺個不停的電影簡單來說十之八九大都是一部爽片。但是這個丹麥導演心中有屬於他自己的美國西部電影藍圖，有他獨特的牛仔視界觀。反派黑幫獨大，不但壓榨小鎮居民，還打著霸占當地石油的主意。黑幫老大壞的紮實，而小鎮的居民為了求生存，也只能牆頭草見風倒。小鎮的鎮長跟警長擺明了就是表面的好人，但骨子裡其實也沒高尚到哪裡去。美麗的大漠荒景，物資不足，生存不容易，法律沒有用，誰有槍桿子誰就贏。

「三池崇史是最偉大的邪典電影大師」，我最喜愛的昆汀塔倫提諾導演如此讚譽到。而不管是昆汀或者是三池崇史，他們都是拍電影永遠不吝嗇血漿用量的導演，他們也都是我的心頭好。有一種電影是看導演的面子而前往朝聖，三池崇史就是其中的一個。另外本片的幕後班底也是大有來頭，三池崇史睽違十年之後與《鬼來電》的柴崎幸再度合作，日本歌舞伎王子市川海老藏與《惡之教典》的伊藤英明分別擔任男一與男二。 除此之外，「鬼門食女」甚至還請到《送行者》的美術大師柘植勳擔任化妝及美術設計，打造出迷幻深幽的超華麗戲劇舞台。近日高調復出日本歌壇的華原朋美則特別獻唱主題曲《難波船》和視覺系名曲《ROSIER》。閃亮亮的演職員名單，再加上「鬼門食女」被公認為是三池崇史從影以來的集大成之作，因此早在金馬片單公佈之初，一向喜愛看恐怖片的我，馬上就把這片子列進了我今年影展必看的重點之一。

「鬼門食女」改編自日本江戶時代的古典靈異故事集：《東海道四谷怪談》，由歌舞伎劇作家鶴屋南北四世在19世紀中葉撰寫成歌舞伎表演。故事描述武士伊右衛門窮困潦倒又失業，與美麗的妻子阿岩只能相依為命勉強度日，驕傲的伊右衛門不堪低賤的生活，便動念想要娶富商之女阿琴為妻，好重振昔日光榮。不久之後，他下計毒害阿岩，想藉此恢復自由身，入贅富有的阿琴家。阿岩中毒毀容，臉上長出了醜陋的毒瘤，伊右衛門看見她在屋子四周痛苦地匍匐蠕動，與先前美麗的妻子判若兩人，便覺得她是個怪物而拔刀刺殺她，以為可以從此擺脫妻子這個負擔。沒想到，被貪婪的丈夫背叛的阿岩竟化身為厲鬼，展開了ㄧ場驚心動魄的復仇。但在三池崇史的「鬼門食女」版本當中，市川海老藏與柴崎幸是一對日本最負盛名的歌舞伎情侶，兩人挑戰古老傳說《四谷怪談》所改編的舞台劇，分別飾演武士伊右衛門與阿岩。不過在現實生活，市川海老藏卻劈腿同劇演出的女演員，因此在虛實轉換當中，就看 " 阿岩 " 如何一報劈腿負心之仇。

一直都知道時裝設計師 Agnès b. 熱愛電影，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她還真的親自拍出了一部電影來了！而且她還把這部電影的票房收入捐給了財團法人婦女救援社會福利事業基金會，甚至還讓觀賞這部片子的觀眾們可以免費獲得agnès b. DELCES 限量版 Praline 巧克力一盒。有的看，有的吃，還外加幫你做公益，有沒有這麼貼心！最起碼我看影展這麼多年，還是頭一次看電影看到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笑）。

在電影入場的前一刻拿到了巧克力，藉著昏暗的燈光看到巧克力的提袋跟盒子上頭都有著一名頭戴花圈的可愛紅衣少女倚在卡車旁的照片。當下還在想說這樣子的巧克力包裝還真的是挺精緻的！明明是巧克力，但是卻帶有一種服飾雜誌廣告的簡單風格的味道。一直到看完電影之後才發現，這個紅衣小女孩原來就是電影中的小女主角，這張照片根本就是劇照。是說，有沒有這麼細心！一轉眼，手上的巧克力馬上就成了電影的限量周邊商品。

又是一部可以直接放在小金馬奇幻影展的作品，也是我目前影展五天以來最愉快的一個觀影夜晚。短短一個半小時的電影，但我幾乎是從頭笑到尾，而且還是所有的觀眾一起大笑，完全沒有冷場。尤其笑到最極致的時候，甚至還會全場一起鼓掌，標準的黑色幽默呀！但話說喜劇電影俯拾即是，那這片到底哪裡特別？撇開它有趣的故事情節不談，咱們先來看看這部電影的幕後團隊：首先它是紐西蘭出品的電影，這是重點！別小看紐西蘭，這個國家因為太接近喇賽的B級電影的原生地：澳洲，所以千萬別輕視他們惡搞的威力（溫馨小提醒：還記得電影「魔戒」跟「新空房禁地」的導演彼得傑克森嗎？他可是紐西蘭人。）再來，「吸血鬼家庭屍篇」走雙導演制，由塔伊加維迪提(Taika WAITITI）跟傑梅奈克萊門（Jemaine Clement）連合編導。 重點又來了，傑梅奈克萊門曾經以HBO熱門影集「痞客二人組」（Flight Of The Conchords）廣為人知，是紐西蘭為人熟知的喜劇演員跟歌手。所以如果有人曾經看過這部影集，那就應該不難了解這片子的風格為何充滿了濃厚且幾近基情搞笑式的男性同性情誼了（笑）。

利用真人實境秀的紀錄片手法，來跟拍紀錄居住在紐西蘭的一家吸血鬼的日常生活。不同的年紀，年代跟年資的吸血鬼不但同住一個屋簷下，而且還是標準的純男子公寓。片中對於吸血鬼的描寫完全顛覆了人們對於這種魔物的唯美想像。例如，同居在一個屋子裡，即便你身為吸血鬼，還是要分攤家事，要洗碗、要丟垃圾，房間也是要打掃，浴室也是要清理。以為吸血鬼吸血的模樣都是很優美的嗎？錯了，如果不小心咬到大動脈，血濺四射噴滿屋子、家具跟衣服的後果，那血漬可是比你想像的還要難清除。你以為吸血鬼總是很有品味嗎？錯了，因為無法從鏡子裡看到自己的身影，所以你會非常需要同為吸血鬼的室友們來幫你檢視及挑選搭配外出所需的穿著，可是別忘了這些吸血鬼每個平均年齡都超過上百歲，因此他們的服裝品味通常也都復古地令人傻眼（笑）。

如果把「性愛成癮的女人 - 導演完整版」也算進去的話，這部電影我已經看兩次了。本來還以為導演完整版不過也只是再多加了一點性器官的特寫，性交的特寫，再多來一點性愛的場面。反正不過就是那些重口味的噱頭罷了，我本來也沒抱甚麼太大的期待。結果經過了六個小時馬拉松式的上下集接力欣賞之後，我突然覺得之前的院線版本根本就是小兒科，根本就是耍我們，根本就是小case，根本就只是一塊蛋糕而已。我突然覺得我之前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的感想根本就像個不好笑的黃色笑話。我後悔我實在是太早寫感想了，我都忘了我們面對的可是丹麥的拉斯馮提爾導演！那個自恃甚高，喜歡挑釁觀眾的底線，骨子裡頭其實都在訕笑著世人的拉斯馮提爾。拜託！他。可。是。拉。斯。馮。提。爾。呀！！

因此之前的院線版本也不過就是個導演拿來應付世俗的草率交代，但這樣子的草率應付就已經把世人嚇的大驚小怪。可也許你也可以說是導演體貼，他沒有一口氣就把大絶使出，他還是有給你緩衝的心裡準備。因此我只能說，導演完整版才是真正的好戲，而且看完之後會莫名地覺得有一股被拉斯馮提爾嘲笑的感覺。他彷彿就躲在銀幕的後面，笑看著我們這些觀眾的反應。然後又似乎好似看到拉斯馮提爾囂張地在賣弄他的宗教、哲學與科學的涵養，而且他還要故意地包裝在一個感傷的情色故事裡，賣弄之外還要挑釁世人的道德觀感跟尺度。叛逆呀！這麼一個反骨且叛逆的鬼才導演，實在是叫人又愛又恨。因此每次看他的電影總是要做足心裡準備。這一次就是太因為輕敵了，所以看完之後不得不說我還是被驚到了，而且是驚得傻眼，徹底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