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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欣賞《 費里尼的剪貼簿 Intervista》,看到這一幕,總是忍不住掉眼淚。

 

當年費里尼帶著馬斯楚安尼 Marcello Mastroianni,一起去拜訪費里尼的電影《生活的甜蜜 La Dolce Vita》的女主角,瑞典女星 - 安妮塔艾格寶 Anita Ekberg。彼時距離《生活的甜蜜》上映的日子,已相隔了二十來年有。一開始安妮塔艾格寶不肯開門,安妮塔屋外所養的三隻巨型犬狂吠不已,整個充斥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氛圍。

 

直到費里尼親自透過對講機表明身份,並且表示還帶了馬斯楚安尼來見她。安妮塔才開心地立馬打開大門,從屋子裡走出迎接費里尼與馬斯楚安尼。

 

在馬斯楚安尼身上沒有太明顯察覺到的歲月的流逝感,此時對照著安妮塔艾格寶臃腫的身軀,帶著些許皺紋的發福的臉龐,在那一瞬間,讓人紮實地感受到了所謂的「歲月不饒人」的衝擊。

 

費里尼毫不在意,馬斯楚安尼看在眼裡,安妮塔自己心知肚明。歡樂的久別重逢的相聚,但總覺得飄散著一股微酸的氛圍。馬斯楚安尼不斷地向安妮塔說著:「妳還是一樣的美!」安妮塔微笑著,並沒太多的表示。

 

末了,馬斯楚安尼起身說到:他要表演一個魔術!此時便降下了一塊白布,安妮塔與馬斯楚安尼隱身到幕後,白布上顯現出了兩人年輕時的身軀剪影,隨即便開始播放電影《生活的甜蜜》裡,年輕時候的安妮塔與馬斯楚安尼在噴水池浪漫夜遊的橋段。沒有對話的聲音,只有溫柔的配樂。

 

這時已屆中老年的安妮塔與馬斯楚安尼,兩人就靜靜地坐在一旁,欣賞著當年兩人在銀幕上的火花。而銀幕上的安妮塔,年方28,美到不可方物,正以一種女神的姿態,搖逸生姿。

 

安妮塔一直在偷擦著眼淚,馬斯楚安尼在一旁静静地陪著。這一段回顧很浪漫,但其實也很殘忍。覺得電影真的是把安妮塔艾格寶最美麗的樣子給保存了下來,但卻又再次提醒了安妮塔,她的青春已一去不復返。

 

而這「馬斯楚安尼與安妮塔艾格寶一起回顧《生活的甜蜜》」的橋段,正是《費里尼的剪貼簿》的高潮。也是影史上最魔幻的一個時刻!影廳裡整場的觀眾很安静,但在我忙著擦眼淚的同時,此時我身後也傳來了一陣啜泣聲,此起彼落。

 

魔術表演結束,安妮塔擦乾眼淚,與馬斯楚安尼一起起身答謝在場的賓客,落落大方。而我看著安妮塔微笑的臉龐,突然覺得,其實馬斯楚安尼並沒有說謊:安妮塔真的沒有變,還是一樣的美!那是一種自然面對年華老去的泰然,縱使感傷,確仍舊是帶著優雅。

 

對我來說,覺得這時候在《費里尼的剪貼簿》裡的安妮塔艾格寶,才真真正正是個不折不扣的女神。

 

《費里尼的剪貼簿》.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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